chapter22

Chelly工作後, 路兮貝如願放了個大假，每天吃吃睡睡澆澆花，切身體會了一把老年生活。

前天梁山打電話說自己過兩天要回美國, 這才打破了路兮貝十天的躺屍計劃。

他之前早定了離開的日程，因為路兮貝突發的拍攝工作, 被迫又滯留了一個月。

這次是真要回去了，路兮貝答應去機場送他, 不管圍堵的記者有多少, 她都要送梁山一個大大的擁抱, 畢竟誰都不知道下次再見面會是什麽時候。

這天一早，烏雲遍布, 下了一會兒的雷陣雨，路兮貝化了個淡妝, 開車去酒店接梁山。

梁山的行李老三樣, 背囊、相機和他自己。

路上堵車, 路兮貝打開廣播解悶, 兩個播音主持在討論“心動“的話題。

她轉頭問梁山：“Sam，你心動過嗎？”

“廢話, ”梁山在看相機裏的照片, 沒擡頭，吐槽道：“我又不是死人。”

路兮貝踩動油門, 問：“什麽時候？”

“你17歲那會兒, ”梁山繼續操作相機, 說話敷衍：“別多想啊，就是心跳漏了一拍而已。”

他當時30出頭，對很多情情愛愛的事已經看淡，選擇當自由攝影師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所以路兮貝撞進他相片裏，確實是突然的意外瞬間，往後過了三五年他還印象深刻。

“之後呢？心就死了？”路兮貝打趣他。

“沒，”梁山否認：“最近也有。”

路兮貝：“誰啊？”

梁山指著外面變綠的通行燈:“好好開車，我還想多活幾年。”

廣播裏插播音樂，車廂安靜下來，車子開過擁堵的路段，梁山反問:“你呢？”

路兮貝沒說話，一路把車停到停車場。

解開安全帶，倏地回頭笑笑:“忘了。”

離航班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路兮貝陪他在機場大廳坐著，梁山放下他的相機，開始倒騰手上的手表，一刻都閑不下來。

臨近40分鐘，路兮貝催他:“還不走啊。”

梁山看了眼門口，不急不慢:“再等等。”

“？”路兮貝疑惑，等什麽啊，再等飛機該走了。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路兮貝比本人著急，她左顧右盼，視線正好落在不遠處，那根大圓柱後面，有個女生戴副墨鏡鬼鬼祟祟地，好像在看他們這邊。

她捅了捅梁山胳膊，看清了女生高挑的身材，了然道:“該不會是在等那邊那位吧。”

安喬戴著口罩，背了書包，好像剛下課趕過來，她踩著小碎步，越過路兮貝，定定地站在梁山跟前。

隔著口罩，聲音軟軟的，很輕:“梁山老師，一路平安！”

梁山點頭，伸開手，小姑娘有些局促，最後撲了上去，興奮之中還有點小心翼翼。

“……”路兮貝懵神地站在那兒，計劃好最後的擁抱被人捷足先登，感覺怪怪的，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膩歪”了足有五分鐘，路兮貝靜靜地看著，像個沒有姓名的第三者。

時間很緊張，梁山終於註意到還有她在，隨意地揮了揮手，“走了啊，Ruby。”

“拜~”路兮貝一樣敷衍。

既然人走了，該問的還是得問清楚，她領著安喬找了家肯德基坐下，一人點了一杯果珍。

她手在桌子下面纏來繞去，頭低低的，不敢和路兮貝對視。

其實路兮貝也不知從何問起，關系太覆雜，腦子裏亂作一團，純粹好奇這個女生到底跟多少她認識的男人牽扯不清。

“你喜歡梁山？”路兮貝挑近的說。

小姑娘不承認也不否認，沈默著。

八成是喜歡的，路兮貝心想，她又問:“那你答應傅羿琛的示好，就是想腳踩兩條船咯。”

這回安喬有了反應，還很大，她連忙擺手搖頭:“我沒有！”

“傅總怎麽會跟我示好，我也不可能喜歡傅總啊。”安喬繼續解釋，後面的話咬的更輕，跟蚊子叫似的:“他喜歡師姐你。”

路兮貝沒聽見，活躍在自己的話題裏，她說起上次在咖啡店看見兩人交易的事。而安喬越聽到後面越緊張，她連續吞了好幾次口水，喉嚨依舊幹澀。

“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路兮貝試圖逼問她:“梁山是我的好朋友，他對你有沒有心思我管不著，但你如果對他之外還對別的男人有小九九，那我勸你最好別去招惹他。”

他一個快不惑的男人，剛在車上說最近動過心，路兮貝猜測極有可能說的就是安喬。

但這小姑娘不單純，路兮貝並不想看到自己朋友一把歲數，到時候還在電話裏跟她哭訴自己被劈腿的傷心事。

安喬抿緊唇線，想說的話堵在嗓子眼，她對梁山老師是喜歡加敬畏，他鼓勵她，私下約她出去拍照，還誇讚她是無人取代的。

這樣一個男人，她由衷地感謝他。和傅總交代她去辦事完全是兩碼事。

“你想清楚了麽？”路兮貝耐心值為零。

“我、我……師姐，對不起。”安喬抱歉道：“我不應該財迷心竅收了傅總的錢。”

去留學的資金比起向路兮貝借，她選擇了更便捷的方式，答應傅羿琛監視路兮貝。

路兮貝問：“你們達成了什麽協議？”

傅羿琛是個商人，利益至上，若沒半點好處，他絕不會做虧本買賣，而安喬能付出的東西，路兮貝有且想到一個。

和過去的她一樣，沒原由地，路兮貝的心揪了一下。

安喬鼓起勇氣，對上她質問的眼神，“監視你。”

“……”路兮貝：“？”

啊？

安喬坦白：“那天在商總的生日宴上，你走之後，傅總發現了我，他先是警告我不準對外說出去，後來又說要跟我合作，一開始我以為是那種事，結果傅總只字沒提，只說讓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之後會給我一筆錢和一些固定資源，我經不住誘惑，就答應了。”

路兮貝扶額，心道那個男人除了錢多人傻缺之外，還是一偷窺變態狂。

“但是，”安喬深咽口氣：“我能感覺傅總是真心喜歡師姐你的，雖然方法有些偏激，但那份感情我作為一個旁觀者也覺得特別真摯。”

“……”路兮貝指甲長，摳在皮肉上，她哼哧：“真摯？。”

確定不是變態？

事情水落石出，是她誤會了人家安喬。

擱以前，路兮貝知道真相也就知道了，但在娛樂圈待久了，勢必會多留心眼，安喬對她構不構成危險現在很難說，但以防萬一，路兮貝還是堅持要送走她。

“安喬，你自己想去美國深造嗎？”路兮貝聲音溫婉，“梁山在那裏，你肯定很想去吧。”

安喬小聲“恩”道，“可是傅總那邊——”

路兮貝打斷她：“如果你是真的欣賞Sam，我一定支持你去紐約留學，你只要好好準備出國手續，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來處理。”

這次，路兮貝對自己的計劃不提一字。

休完假，她快速投入到新工作，該帶安喬的地方還是帶著。但不知是什麽原因，趙京津那邊對安喬的關懷好像削減很多，路兮貝沒多想，每天只關註安喬手續進展到哪步。

她查過相關法規，關於藝人違約的，像安喬那種在校還未畢業的大學生，賠償情況相對低廉，路兮貝為此松口氣。

她一早跟梁山交代好之後安喬被送到美國後的安頓問題，等來安喬告訴她簽證通過時，路兮貝心裏的重石總算落了地。

安喬是下午5點的飛機，路兮貝當天有站臺活動，整個人心不在焉的。

趙京津關切地問她：“你身體不舒服啊？”

“沒有啊，”路兮貝搖頭，看了眼手機，安喬應該到機場了，她胡亂說：“我在想晚上吃什麽。”

“帶我一個吧，”趙京津垂下眼皮，心累得很：“咱倆喝一杯去。”

路兮貝拒絕：“下次吧，今天我約人了。”她著急收工趕去機場送安喬，哪裏有時間帶經紀人借酒消愁去。

活動一結束，路兮貝打車去了機場，安喬全身在抖，終於等來她，一個趔趄撲到路兮貝懷裏，她聲音顫抖，臉上掛著淚痕：“師、師姐，真的沒事嗎？我好擔心，我會不會吃官司啊。”

路兮貝摸摸她的頭，抱緊她：“放心吧，剩下的事我幫你處理。”她哽咽了下：“Sam是我這輩子最想感謝的人，他走之前跟我說他有了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孩兒，我想那個人一定就是你，我不曉得要怎麽去答謝他這麽多年來對我的照顧，但如果能幫他跟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創造機會，我想他會很高興的。”

在進海關前，安喬和她作了最後的道別。這個女孩兒終於去找尋屬於自己的伯樂了，路兮貝很欣慰，為她，也為梁山。

回去的路上，路兮貝當做一切事情都沒發生，直到午夜過半，她靠在床頭，才拿起手機撥通了趙京津的電話。

趙京津手裏的男歌手有個深夜廣播，所以路兮貝知道她此時還在熬夜，果不其然，電話響了三下，對方接起，“餵？”

“安喬明天不會來了。”路兮貝說：“賠償金的事算在我頭上吧。”

“……”對面無聲，連喘息也沒有。

半晌過去，趙京津打了個哈欠：“Ruby，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想找你喝酒嗎？”

趙京津罵道：“我特麽捧了這麽久的人，楊總說賣就賣，跟我半點商量都沒有，我兢兢業業一天到晚你說我特麽圖什麽呢你告訴我。”

嘴唇幹澀，她聽不懂趙京津的話，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趙京津接著罵：“小寶貝，我要誇你啊，你特麽幹的太漂亮了，他們挖人挖到老娘頭上，這下報應來了吧，你可真是我的小寶貝啊。”

“誰？誰把安喬挖走了？”事情變得覆雜，她無心聽趙京津毫無感情地誇讚，心不由地慌了一秒。

如果是自己公司，至少還能顧及她的面子放安喬一馬，但是現在——

她整個人緊張地握住電話，手心裏全是冷汗。

趙京津說：“還特麽能有誰，傅羿琛唄，我以為他對安喬沒存什麽心思，想不到啊，背後給我捅一刀，真特麽絕。現在人跑了，活該！”

“……”路兮貝身體一下被掏空，癱軟在床上，渾身無力。

她天真地以為公司沒發現安喬搞手續那些小動作，殊不知是東家換了人，而以傅羿琛對事態的敏銳程度，他一定知道前前後後的事都會跟她有關。

可那個男人還就放任她完成了這一切流程，那是他有把握，路兮貝事後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回過頭去找他對談。

電話裏趙京津還在罵罵咧咧，路兮貝無暇去聽。手機忽然震動，她掀起眼皮，看到那個熟悉的陌生號碼，一遍遍地打進來。

按下免提，路兮貝盯了會兒屏幕，男人好像喝了酒，說話含糊但聽著意外地興奮：“路兮貝，我說沒說過，你遲早要栽我手裏。”

“不對，不對，”男人糾正，聲線陰柔得發膩：“是栽我懷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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